退隐新词语的类型及影响因素——以2007年新词语为例

Ｄｅｇｒｅｅ－ｃａｒｒｙｉｎｇ

Ｉｎｄｉｖｉｄｕａｌｓ

）的

音译，辗转经历了两道程序（英文首字母缩略和音

译），该词陌生程度非常高，退隐年数已长达６年。

１．３

造词材料陌生度高的词语

包含阿拉伯数字、英文或希腊字母的新词语，

由于很难从字面上推知其意义，陌生度很高，因此

它们退隐的可能性比纯汉字形式的词语大。例如，

型人才、

３Ｑ宝宝、

ＣＣ族，很多人都不知道是什

么意思，更不用说去使用它们了。

１．４

信息高度浓缩、表义不明的简缩词语

生活节奏的加快要求信息传递高效便捷，这就

使得近些年简缩词语大量增加，但是其隐退的数量

也很可观。

通过用几个字来指称一个较长的概念，其意义

的负载量远远超出了该字所能承受的能力。例如，

“搜遗”中的“遗”的原形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与大

众所知晓的常用义“遗失”、“遗留”差别甚大。而且，

“非物质文化遗产”本身的简缩形式还不稳定，有时

候其简缩为“非遗”，如“非遗节”。可见，有些提取

字的字义需要被重新解释，跟其常用义差别甚大，

这就造成了新词语词义的隐晦。如“鼠条”中的“鼠”

要被重新解释为“鼠年”，而非常用义“老鼠”。该词

属于孤点型，语义又具有时间性，已退隐７年。再

如，“派”的常用语素义有“派别、作风、派遣”，还

有音译“

ｐｉｅ

”而来的表示“带馅儿的西式点心”的意

思。而在０７年新词语“策派师”中的“派”则表示“派

对”，其意义的获取辗转经历了音译和缩略两道工

序（先由

ｐａｒｔｙ

音译为“派对”，再由“派对”缩略为

“派”），意义隐晦，已退隐７年。

此外，数字缩略语由于非常依赖语境和原式，

也很难独立固定下来。

０７年产生的新词语“一费二

税”和“两低一困”，如今已经很少有人能说出它们

准确的意思了；前者已退隐７年，后者也退隐４年

了。

１．５

指称范围狭窄的附缀式词语

附缀式词语在批量产生的同时，也伴随着批量

退隐。这类新词语能存活下来的非常少，绝大多数

都已退隐３年以上。这类词语易退隐的原因主要是

其指称范围太狭窄。虽然“

Ｘ族”、“

Ｘ团”、“

Ｘ客”、

Ｘ奴”人群的分类如此纷繁复杂，但是当某一个词

语对应到具体每个人时，数量就不多了，不会有太

多的人属于“毕业逃债族”、“超市试吃族”和“知识

产权奴”。

１．６

时间性、地域性、专业性、小众性、外来性词

从语义特征角度来说，带有时间性的词语会随

７ ７

（总第１４２期） 退隐新词语的类型及影响因素（韩

黎）

着时间的推移而退隐。例如，嫦娥宝宝、黑窑儿童、

奥运体验场、奥标猪、奥运义工团、奥运快速通道，

此外还有表示事件的“

Ｘ门”类词，如伪虎门、虎照

门、误杀门、滤油门等，都有发生的具体时间退隐新词语的类型及影响因素——以2007年新词语为例，若

时间一长，就会被人们忘记。

地域性和小众性词语都是只在小范围流通，由

于其使用范围狭窄，全民通用性弱，社会知晓度

低，因此出现不久也会退隐。地域性的如：限生令

（香港）、药监机器人（北京朝阳区药店），前者已退

隐３年，后者已退隐６年。小众性的如：易之歌（易

建联的专属歌曲）、好男家族（上海东方卫视《加油！

好男儿》比赛中评选的优胜者组成的团队），前者已

退隐６年，后者已退隐４年。

专业性和外来性词语之所以退隐，主要是由于

其陌生度太高。专业性的如：机器人鸟（已退隐

７年）、数字水建筑（已退隐６年），这些新技术新发

明往往只使用在某一专业领域，一般没有很快被推

广开来，因此使用度很低。外来性的如：丹凯一族

（已退隐７年）、死亡社交（已退隐７年），这些词语

往往不符合中国的实际情况，也无法得到推广。

１．７

跟其他常用词语有同义关系的新词语

新词语“良知消费”

与已有词语“绿色消费”同

义。在竞争中，“良知消费”明显处于劣势。原因有

二：首先，词语模“绿色ＸＸ

”表义明确，能产性强，

已深入人心，如绿色保险、绿色旅游、绿色出行、

绿色贸易、绿色食品、绿色产业等；其次，从词义

上看，“绿色”有义项“无污染的、符合环保要求

的”；“良知”有两个义项：

“我国古代唯心主义者

指人们先天具有的判断是非善恶的本能”；

“良

心”，均与环保没有什么直接关联。二者占位竞争

的结果是：“绿色消费”被收入《现代汉语规范词

典》

［３］８５８

；“良知消费”则处在“半退隐”（时隐时现）

状态，频次极低，在近两年的新浪网新闻中都已检

索不到该词语。

对于现实生活中已经存在的事物或现象，如果

还没有现成的词语称谓，那么社会就有可能造出几

个不同的词语来命名它。在占位竞争中，总会有一

些词语胜出，有一些词语被淘汰。

例如，同样是指称供出租使用的自行车，且在

同年产生，使用频率排序如下：公共单车

公交自

行车

自助自行车。此外还有：同样是对宅人的昵

称，“阿寝”不敌“阿宅”，已退隐７年；同样是描述

金融危机，“次按危机、次级债危机、次级房贷风

暴”不敌“次贷危机”，正逐渐退隐；同样是描述华

南虎事件，“伪虎门、虎照门、正龙拍虎”不敌“华南

虎事件”，而且“伪虎门”已退隐３年，“虎照门”已退

隐６年（如图１所示，曲线图的横轴都表示监测时

点，纵轴都表示新词语在新浪网新闻中的使用频

次）。

图１

同义词语的占位竞争示例

１．８

与其他常用词语同音、同形的新词语

２００７年出现了很多与原有词语同音、同形的

新词语，这容易给读者造成误解。所以，人们就会

选择一个常用的，淘汰掉另一个不常用的，以免造

成不必要的麻烦。同音不同形的词语如：

鼠条

薯条

鲜女

仙女

读奏会

独奏

易之歌

一支歌

左侧新词语在新浪网新闻中的使用频次统计，

如表１所示。

８ ７

中 北 大 学 学 报 （社 会 科 学 版 ）

２０１５年第４期

① 指有良知的、符合社会公德的消费，如不买奢侈品，不食用珍稀动植物，少使用空调，多乘坐公共汽车等。

而右侧旧有词语在新浪网新闻中的使用频次

（检索日期２０１５年３月１６日）为：薯条，

１９　５２１篇；

仙女，

３６　９５０ 篇；独奏会，

２　１７７ 篇；一支歌，

１　７３２篇。与旧有词语相比，这些同音的新词语明

显处于劣势，再加上其意义同时具有小众性、新颖

性，必然造成使用度不高，已经退隐或者趋于退

隐。

同形词，就是指两个词语书面形式相同，但意

义不同。例如“散粉”，本指一种化妆品，而在

２００７年年度新词语中指的是“零散的粉丝”。在新

浪网检索的结果显示，

９５％以上的例句都是关于化

妆品的。而“零散的粉丝”就如同“活跃的粉丝”、“激

动的粉丝”一样，直接加修饰语描述就可以了，没

有必要将其简缩定型，更何况简缩后还跟原来的词

语同形，造成交际困难，经不起实践的检验。

表１

新词语“鼠条、鲜女、读奏会、易之歌”的频次统计表

２００７　 ２００８　 ２００９　 ２０１０　 ２０１１　 ２０１２　 ２０１３　 ２０１４ 总计

条 ３　 ０　 ０　 ０　 ０　 ０　 ０　 ０　 ３

女 ６　 ３　 ２９　 ０　 １０　 １　 ０　 １　 ５０

读奏会 １０　 ３　 ０　 ０　 ０　 ０　 ０　 ０　 １３

易之歌 １０　 ４　 ０　 ０　 ０　 ０　 ０　 ０　 １４

１．９

低频词语

因为“高频语言单位的认知阈限低，很容易激

活，低频语言单位的认知阈限高，若想激活，需要

更多的时间和信息”

［４］８５

。超高频和高频的新词语如

“动车”、“小长假”，往往跟人们日常生活息息相关，

使用度高，特别容易被激活，因此退隐率都为０％

在未来时间里复现率也为１００％

。而低频尤其是超

低频的新词语如“人类基因鸡”，往往不能成为人们

生活所必需的词语，不为人们所熟知，使用频次

低，所以不容易被激活，容易退隐。

１．１０

间歇型、孤点型和衰减型词语

从发展曲线来看，孤点型词语（即只存活１年

的新词语）可以认定为“已经退隐”，孤峰型和衰减

型词语“即将退隐”；间歇型词语，时隐时现，认定

为“半退隐”（如图２所示，曲线图的横轴表示监测

时点，纵轴都表示新词语在新浪网新闻中的使用频

次）。

图２

易退隐新词语发展曲线示例

１．１１

使用时经常加引号的新词语

如果新词语在使用过程中经常带引号的话，那

么说明这个词语本身的结构和意义还不够稳定。例

如，“月老族”这个词在新浪网新闻中共检索出了６

条新闻，除了一条新闻是列举“

Ｘ族”类词语没有加

引号之外，其余５条新闻都加了引号，如：

例１

毕竟不管是“月光”还是“啃老”都不是什

么有面子的事，所以建议射手，除非能在朋友面前

大言不惭地宣称自己就是这样的“月老族”，否则还

是戒掉这两种生活方式吧！（《射手座生活不肯委屈

自己》摘星工厂２０１３年０６月０５日）

例２

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再做不负责的“月

老族”了。（《家境变化让“月老族”改过》楚天金报

２００８年１２月０８日）

“月老族”指兼具“月光族”和“啃老族”特点的

人。使用时经常加引号，频次低，不被大众认可，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趋于退隐。

９ ７

（总第１４２期） 退隐新词语的类型及影响因素（韩

黎）

再如“毕业叫”，在新浪网新闻中符合新词语意

义的共有１５条新闻，其中１４条都带有引号。如：

例３

每年大学生毕业离校之时，总有男生在

女生宿舍下喊楼传情，这是流传多年的“毕业叫”。

（《九成人赞成女生“毕业叫”中学生“导演”视频秀》

西安新闻网２００８年０７月２１日）

例４

“毕业叫”是广外毕业生的传统节目，不

仅男生们会组队到女生宿舍前喊楼传情，大胆的女

生也会主动到男生楼下喊出祝福。（《毕业狂欢拼酒

尽兴１０名大学生喝醉被送医院》《青年时报》

２０１２

年０６月０２日）

“毕业叫”属于低频间歇型，在２００９年，

２０１０

年，

２０１３年，

２０１４年的使用频次均为０

。在接下来

的时间里趋于退隐。

１．１２

品味不高的词语

年度新词语的内涵总体上都是反映精神文明、

环保、新政策、新发明、新兴人群、新的生活方式、

对某个具体事件的记录等。不过一些品味不高的词

语仍然存在，这些词语也是不会大范围流行的。因

为人们一般会避开低俗不雅的词语，新闻出版行业

更是如此。因此，那些骂人的、涉“性”的、品味低

下的新词语缺少生存和发展的空间，只会在某个小

角落里存在，难登大雅之堂，是不会成为规范的通

用词语。

影响新词语退隐的因素

２．１

必要性

必要性是决定新词语存亡的重要因素之一。一

旦没有了存在的必要，那么新词语便会退隐。新词

语的必要性，就是指新生词语要能够填补词汇空

缺，有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事理上有充分必要而

现行词语没有合适的形式时，才是新词语得以存在

的基础。如果普通话中已经有了比较合适的词语，

且无更新更适合的词语来取代时，一般不会选用新

的或方言中的词语。”

［５］１３９

单纯为了翻新而造成的词

汇重复，不能填补词汇空缺，只会给人们增添负

担形容时隐时现的词语，带来交际的不便。

刁晏斌先生认为：“新生词语内部也有这样的问

题，主要表现为一实多名现象比较常见。”

［６］１１

俗话

说“一个萝卜一个坑”，如果有两个相同意义的新词

语来挤占一个词位，并且一个已经被社会所接受，

那么另一个存在的必要性就有问题了。例如，“阿

宅”和“阿寝”，意义相同，都是对整天待在室内的

人的昵称，前者使用频次较高，那么后者便没有了

存在的必要。“阿寝”只存活了１年便告退隐。

还有一种情况是，如果新生词语所代表的事物

已不复存在，或者事件随着时过境迁而不再被提

及，那么这类词语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例如“

ＪＭ 联

盟”，该联盟在产生的当年就被取缔，该词语也就

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如今已退隐７年。请看当年的

新闻：

例５

北京市警方在维护中超联赛观看秩序新

闻发布会上透露，近日在网上宣扬“推崇京骂”，鼓

动网民辱骂裁判员运动员的“首都ＪＭ

（京骂）联盟”

已被取缔，牵头人郝某某被行政拘留７日并禁止进

场观赛１２个月……（《“京骂联盟”被取缔》《海峡都

市报》

２００７年０７月２９日）

２．２

普遍常用性

既然陌生度高、使用频次低、地域性、小众性、

专业性、间歇型和孤点型的新词语容易退隐，那么

普遍常用性也是影响新词语退隐的一个重要因素。

新词语的普遍常用性指的是新生词语要能够在较广

的地域或人群范围内流行，使用频率高，为说汉语

的大部分人所理解。而“声波炉、机器毛虫、窃听硬

币、戏剧理疗、奏乐公路、人脉悬赏、发泄餐厅、隐

形公厕、模块家居、机器人鸟、情绪食品、女性航

线、太空旅游机”等新词语虽然填补了词汇空缺，

具有必要性，但是由于它们并没有被普及开来，普

遍常用性太低，因此也纷纷退隐。而同样是代表科

技进步的新发明“动车”，由于跟人们的交通出行紧

密相关，普遍常用性高退隐新词语的类型及影响因素——以2007年新词语为例，那么代表该事物的词语便

会留存下来。

２．３

明晰性

新生词语要想尽快地被社会成员正确理解和应

用，就要具备意义的明晰性。表意明确也是词汇规

范的重要原则之一。对于当代汉语新词语，有些一

看便知是什么意思，如“道德模范”；有些则需要在

一定的语言环境里才可以进行正确的解码，如“虎

照门”；还有一些新词语的意义非常隐晦，即使在

语境中，也不知所云，如已经退隐的“

３之３幼儿

园、海蒂族、

ＣＣ族”。造词材料陌生度高的词语、

音译词语、过度简缩的词语意义都不够明晰，容易

退隐。

０ ８

中 北 大 学 学 报 （社 会 科 学 版 ）

２０１５年第４期

２．４

新闻媒体的关注度

在当代这个信息高度发达的社会，新闻语言已

然成为强势语言，新闻从业者在很大程度上把握了

较多的话语权，在运用、凸显、普及以及淘汰新词

语方面有着特殊的作用。例如，

２０１４年马航失事形容时隐时现的词语，

在新闻媒体的作用下，新词语“失联”凸显，一度被

高频使用。由于新闻报道往往要求具有较强的时效

性、新颖性，力求用最新的事件或词语来吸引受众

的眼球，因此一般报道的都是关于政治、经济、科

技、文化等方面的热点问题及新闻事件。一旦某事

件已成往事，新闻媒体便不再关注，那么具有时间

性或事件性的词语便会被人们遗忘。因此，新闻媒

体的作用也是影响新词语退隐的因素之一。

汉语每年都会吸收或者创造一些新词语来补充

自己的词汇队伍，一些词语的退隐也正是词汇新陈

代谢、吐故纳新的需要。新词语什么时候隐退，哪

些类型容易隐退，这取决于社会文化语用条件，是

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本文作为对新词语退隐现象

的初探，很多地方归纳得还不够全面，需要继续探

究。对于新词语形容时隐时现的词语，我们不能仅仅研究它们的产生及

共时特征，还应当用发展的眼光去关注它们后来的

使用频次及显隐状况。希望今后能有更多的学者关

注此现象。